Ajjin_

注意看预警拜托！

原作世界观/含大量私设/我流哨向/存活if/兄组无差

哨兵Ace&向导Sabo

重伤之后，艾斯陷入了一睡不醒的状态。如果不是规律跳动的心脏昭示着生命的继续，路飞大概都要趴在他身上哭个不停了。

马尔高对萨博摇了摇头，表明莫比迪克号上没有哪个向导能够进入艾斯的精神图景。

“那家伙看起来开朗，实际上一点也不想让别人窥探他的内心。”

这话说得倒没错。萨博想到。

他在顶上战争的忽然出现，对于路飞和艾斯来说像是个奇迹，将原本被岩浆灼烧着要蒸发的生机挽救回来。虽然艾斯还是受了重伤陷入昏迷，但至少所有人都留下了一条命。路飞来不及欣喜若狂，就开始成日担忧起艾斯的状况。先前光听说弟弟的冒险横冲直撞，没想到遇到兄长出事，就又变得胆小起来了。这种时候，只有萨博能够给路飞支撑。幼年，艾斯丢下路飞自己出去的时候，路飞一定会跑过来抓着他的袖子大哭。而彼时的他也从不吝啬自己的关爱，毕竟路飞很可爱嘛。现在自然也是一样的。

“让我来试试吧。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过他的精神图景了，但我想他会接受我的。”

萨博离家出走的时候，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向导。毕竟贵族向来和这些特殊人种沾不上边，贵族生来就是特殊人种的主人，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都只是贵族手下用于战争的工具罢了。不过在这个航海盛行的时代，先前戒备森严的塔逐渐被各个重要的社会力量所代替，无论是世界政府还是海贼势力，都拥有着自己培养特殊人种的系统。能够为贵族所用的特殊人种，早已寥寥无几了，就像吃了恶魔果实的能力者，有多少会心甘情愿为贵族卖力呢。所谓的贵族也只是在各个国家的事务决定中有一些权力，对于天龙人来说不过是脚下的石子，根本没什么值得吹嘘的。他就是因为讨厌贵族迂腐又傲慢的生活，才擅自逃跑的。

他在垃圾场遇到的第一个引人注目的家伙，就是艾斯。对于艾斯的穿衣品味他实在无法苟同，背心上大大的暴力二字再配上艾斯凌厉的表情，萨博觉得他好像比那些贵族更有实力统领这个国家，这可不是什么夸奖。

年龄相仿的他们很快相熟起来，艾斯看起来比起家里那个只会哭的跟屁虫弟弟，更愿意和他一起玩。不过有时他们两个也会打起来就是了。

藏好了财宝的某个午后，他们靠在大树下休息。谈完各自对海外的畅想，艾斯忽然侧身倒了下来，把脑袋重重砸在了萨博的腿上。

“你突然干嘛啊！好奇怪！”

萨博想要将他推开，艾斯却兀自闭上了双眼。

“很吵，到处都很吵，无论何时都很吵。不过跟你待在一起的话，好像没那么吵。”

说着艾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随后很快陷入睡眠。萨博怔怔地看着艾斯熟睡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那时候他以为艾斯说的吵，是路飞大哭的声音、达旦生气的声音、路边的人小声议论的声音、被他们打败的人发出的辱骂声……

而在那之后，艾斯总是以“太吵了”为由靠在他身上睡觉。不过——本来夜里睡觉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是胡乱地缠在一起的，所以萨博也并不介意。

只是有一次达旦偶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些不可思议地问萨博是不是向导。

“诶？那不是特殊人种吗？我怎么会……”

可是仔细想想，书上说向导拥有安抚哨兵情绪的能力，强大的向导甚至能够控制哨兵的精神，从而取得战争的胜利。他记得自己还没有来达旦家借住的时候，每次到不确定物终点站去找艾斯，艾斯都躺在树下睡觉。可说是睡觉，他还没靠近，艾斯就警觉地睁开眼。而且他们周围要是有其他的人，艾斯也总是比自己更先意识到。这样敏锐的五感在普通人身上是不可能出现的。

“你究竟是不是向导我不确定，但艾斯那臭小子一定是个哨兵，这点我可以打保票。”

萨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想等一会儿就去找艾斯问个清楚。不过那时的他们成日醉心于收集财宝，没过多久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何况路飞加入他们之后，原本的小小冒险也变得更加曲折离奇了，等到回家时，三人都只能依靠胃的意志来行动了。

这件事被重新推到萨博面前，是因为艾斯难得生了病。平日里嚣张的家伙现在正红着一张脸躺在被窝里，口中模模糊糊地喊着妈妈。若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以艾斯的体质大概两三天就能好，但这次不知是怎么了，他一直发着烧，意识也不太清醒，一连躺了一星期。村里的医生满脸愁容，似乎找不到解决办法，于是路飞在一旁大哭起来。萨博在一瞬间甚至想过回家去拜托父母请更好的医生，但他随后为自己的软弱屈服而感到耻辱。如果艾斯知道他这么做，一定会看不起他的。

“萨博，你来试试吧。到他的精神领域里去，说不定会管用。”

卡普赶回来之后，对他这么说道。达旦似乎也认可这个想法，于是萨博在众人的视线中躺了下去，抵着艾斯的额头闭上了双眼。

一开始，萨博只觉得自己就是躺下来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有发生。艾斯的体温很高，他很担心。仅此而已。就在他想要站起来说自己不行的时候，眼前的黑变成了旋转的混沌，他的意识似乎被抽离了身体，飘向了某个不具名的地方。他从艾斯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牵引力。

聚缩的混沌再度散开时，光亮骤然布满视野。那是一个很温暖的地方，太阳刚出来没多久，灌丛的叶子上还乘着露水。朝树林之外走去，就能看到无边无际的大海。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岛，艾斯坐在崖边，看着没有名字的海。

“艾斯！”

萨博呼唤道。艾斯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个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哟，来啦。”

萨博像往常那样走上前去，随意地坐在艾斯的旁边。

“这里好漂亮，是你生活过的地方吗？”

艾斯摇了摇头。

“我从记事起就被达旦吼了。不过这大概确实是我生活过的地方，还在老妈肚子里的时候吧。”

艾斯自己很少说出身的事，但萨博听卡普说了不少。什么海贼王的儿子，什么被母亲多怀了好几个月才生下来之类的。他原以为艾斯不说就是不在意的意思，不过现在想来他未免将旁人看得太单纯了点。就像他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出身贵族，艾斯也一定有不说的理由。

“那这一定就是，你妈妈留给你礼物了。”

虽然从未见艾斯的母亲，但萨博相信每一个听闻了这对母子传奇般的故事的人，都会确信，艾斯是在母亲的爱意之中诞生的，与全新一年的太阳一起到来，给弥留之际的母亲带来的也必然是崭新的希望。

“是吗？我还想她是不是生我的气才留给我这些，毕竟我从来没用自己的双眼看见过。”

艾斯时常会想，是因为自己的出生才夺去了母亲的生命。当然那个被送上断头台的家伙错得更离谱一点，但自己绝不是毫无负担地来到这个世上的。这片无名之地，也许是命运留给他的惩罚。

“你这么想露玖阿姨才真的要生气了。她一定是觉得这片景色很美好，无论如何都想让你看看，才留给你的。”

艾斯盯着萨博，许久没有说话。是吧，也许就是这样。毕竟萨博不会骗他的。

图景里的时间飞快流逝，太阳很快从东方转到了西方，大海被染成了橘黄色，四周的一切都十分温暖。艾斯望着海面，默默地不出声，不过他是在笑着的，因为他很喜欢萨博的解释。这一定就是母亲留给他的礼物，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令他感到眷恋，只是身处在这里，他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母亲的味道所包围，被无尽的爱意所包围。

“但是不觉得有点单调吗？你既然都来了，不留点什么？”

这个提议倒是出乎萨博的意料。他以为艾斯不会让人轻易踏入与自身家庭相关的领地，他的擅闯本就有些过分了。但是想来艾斯向来都是个不拘小节的家伙，所以允许他留下些什么，好像也没有错。

“听起来不错。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让我来试试吧。你想要什么？”

艾斯思索了半晌，忽然眼睛里闪起光来。

“造一艘海贼船吧！这一次先造一艘小的，以后再慢慢把它变大，最后要让它成为全世界最气派的海贼船，我们兄弟三人的海贼船！”

萨博在意识中描绘着小船的样子。他们三个人站在小小的船里，朝着无尽的大海眺望着。萨博确信着，目光所及之处，就有真正的自由。

“那，船帆上就写ASL吧！”

话音落下，平静的海面上便跃然冒出一只小船来，船帆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ASL三个字母也写得很丑。

“喂！这也太难看了吧！”

艾斯伸手在萨博的脑袋上捶了一把。

“没办法吧，我可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话说你干嘛打我！”

说着，萨博一记直拳打在了艾斯的脸上。接下来的发展毫无新意，他们又打起来了。

直到图景里的夜幕降临，弯月挂在天边，星河灿烂，他们才精疲力竭地停下来。两人都肿着脸，躺在草地上大笑起来。

“艾斯，该回去了。路飞一直哭，谁劝都不管用。”

“是吗，真不让人省心。没办法，我们回去吧。”

再睁开眼时，两人都躺在被窝里，路飞也哭累了，趴在他们身上呼呼大睡。看见艾斯睁眼，医生才长长出了口气。

“看样子是好了。”

来不及高兴，卡普的拳头就落在了艾斯的脑袋上。

“臭小鬼，就知道自己一个人躲着。”

艾斯双手捂着被打的位置，但眼角的泪水说什么也没落下来。

“好疼啊臭老头！你干嘛老动手打人！”

路飞的呼噜泡忽然破了，萨博连忙摆出个噤声的手势。

“别吵啦。本来就是你不对吧。”

面对萨博的指责，艾斯倒是没什么反感情绪，于是瞥了卡普一眼，不再吭声了。

在那之后，为了在艾斯的图景里建一艘更漂亮的船，萨博开始构想船的模样，并专门找了一个盒子来放图纸。说不定哪一天，纸上的船会变成真正存在的东西，而他和艾斯会在十七岁那年向着大海与自由出航。

不过那些图纸终究还是被留在了他们的秘密基地里，萨博没有机会去让它更加完善了。而艾斯图景里的那艘船，也没有再迎来扩建的机会。

他是向导这件事不知什么时候传到了父母耳朵里。不知父母抓他回去的目的是什么，但面对着兄弟的安危与自身的命运的抉择，他选择保全前者。父亲找来的海贼几乎各个都是强大的成年哨兵，萨博知道此时无论怎么反抗都是以卵击石，所以至少要让艾斯和路飞安全离开。

他回到了那个透不过气的家里，看着父母对领养来的弟弟百般关爱，同时对自己斜眼相待。他不懂，父母究竟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明明无论他到哪里去，都不会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根本谈不上为家族丢脸。而现在他们有了新的儿子，何不就将那家伙培养成想要的模样呢？

萨博承认，那时的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身世这个东西，无论如何隐瞒，总有人能够挖出来的。等到有一天自己的一切被公之于众了，与他亲近的穷苦人会发怒，而贵族中生出了低等的特殊人种这件事，也会让他们家的前途彻底破灭。

他还是逃了，抢了一艘小船，与艾斯的图景里那艘格外相似的小船。他愧疚地望着秘密基地的方向，默默告别。但他又觉得大海果然是神奇的地方，只要置身其上，就感觉不到任何负担，有勇气冲向那座最终的岛屿。

炮火的袭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失去记忆则更加无法预测。他留在了革命军，第一次接受了正规的向导训练。

在革命军这里，他才知道，原来世上的哨兵和向导想要匹配是很困难的，相性不好的两人之间，甚至会产生排斥，造成程度不一的创伤。

他隐约记得自己曾进入过谁的精神图景，但那图景长什么样子、拥有者是谁，都被笼罩在迷雾之后。

在那些年月里，他陆续尝试为不同的哨兵做疏导，因为有同为向导的克尔拉的帮助，他逐渐变得熟练，就算是匹配度很低的家伙，他也能找到方法去安抚对方的情绪。他勤于锻炼，人望很好，同时每一次任务也都完成得干净利落，所以当上参谋总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也许一切就该这样进行下去，他的人生在那场爆炸中被改写，遗忘的事物再也找不回来，他成为另一个他，同样自由。但要不说命运无情呢？海底监狱关押艾斯的新闻成为吹散迷雾的那阵风，有关过去的一切渐渐浮出水面。他终于想起自己究竟为何身处现在的位置。这么久都没有收到他的消息，艾斯和路飞大概以为他已经死了吧。如果现在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会不会吓到他们呢？来不及多想，他动身前往推进城。自己的兄弟陷入危机，哪有不去帮忙的道理？

比起当年只能用单纯的肢体接触进行精神联结，现在的萨博早已学会了主动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因此想要捕捉艾斯的精神网并不困难。如马尔高所说，艾斯的精神网虽然很温和，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但却严丝合缝地阻挡在图景的入口，不允许任何人的进入。

萨博只得开口呼唤：

“艾斯，是我！让我进来吧。”

透过精神网，艾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悠远。

“你是谁？”

萨博更加靠近了些，感受到从精神网后面传来的灼烧般的温度。

“是我啊。萨博。”

发出声音的艾斯似乎有些迟钝，像是小孩子一样地念叨着他的名字。

“萨博……萨博……你是……萨博？”

明明再次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就立马认出来了，此刻却对他的精神感到陌生了吗？不过也不难理解。住在达旦那里，艾斯完全是个野生的哨兵。就算来到了白胡子海贼团这样庞大的家族里，大概也没法和别的向导进行联结。所以艾斯的精神，实际上与幼年时没有多大差别，要想起他来，也还比较困难。

“没错，我是萨博，是你的兄弟。艾斯，你忘了吗？”

“兄弟？你是……我的兄弟……”

空洞的黑暗中忽然亮起火光来，原本如同呓语一般的艾斯的声音变得明确起来。

“萨博，你终于来了。”

两人的精神网终于交织在一起，萨博再次进入了艾斯的精神图景。

海岛与过去相比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一些低矮的植物被替换成了更加高大的，单调的绿之中也多了些别的色彩。而艾斯依旧坐在崖边看海，指尖的火焰跳跃着，像是与他融为一体的精灵。

不过最令人震撼的还是那艘小船。它已经不再是小船了，它大得能与莫比迪克号相提并论了。

但是船帆上的图案没有变，依然是当年萨博留下的难看的骷髅和字。

“艾斯，这是你做的吗？”

没有人进来过，那么这只可能是艾斯自己创造出来的景象。

“没错。没有你帮忙，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学会造这些东西。”

萨博摘下帽子，对艾斯说道：

“失约了，我很抱歉。不过——我们可以到船上去吗？我来给你画一个新的船帆吧，现在的我可是很厉害的。”

艾斯咧开嘴角笑了起来，下一秒两人便置身甲板之上。

“萨博，你真的变强了好多。这一次多亏了你。”

萨博观察着船上的每一个细节，同时朝艾斯摆了摆手。

“再说下去可就不像你了，肉麻的话就此打住。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的图纸？”

没有听到艾斯的回答，萨博便回过头去。不回头还不知道，艾斯居然脸红了。过去的他从未见过艾斯脸红，毕竟小时候的艾斯已经将旁人的不满、辱骂、嘲笑当成了耳边风，感到羞耻对于他来说是不可能的。原来没法相见的日子里，艾斯连害羞这种事都学会了啊。

想到这里，萨博不禁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再说了 ，那本来就是你准备在这里建的船吧，怎么能叫偷看！”

没错，那些图纸上的船都是萨博的设想，想要有一天能够自己亲自在这里创造出来。虽然他们三个人注定不会在同一条船上冒险，但这艘只存在于精神图景里的船，将会永远承载着他们三人如大海一般辽远的梦想。

他抬起手指了指船帆，上面的图案瞬间变得漂亮工整起来，让这艘大船瞬间有气度了起来。

“这样就完成了。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可以开着它去冒险了？”

艾斯抬起头来看着那张船帆，重逢的感怀迟迟袭来。听闻萨博在爆炸中受到波及的时候，他还不住地告诉自己，那可是萨博，是和他不分上下的人，不可能有事的。可是等了又等，还是没能等来生还的消息。总是嫌弃他们这些小鬼的达旦甚至都落泪了，路飞哭得快要晕过去，他也感觉自己的心像是遭到凌迟一般疼痛。那是他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萨博。可是他哭不出来，他不能哭。他从很久以前就决定做个不会再哭的人了。而且他哭了的话，路飞又该去依靠谁呢？要是被萨博看见自己哭了的话，大概会被嘲笑的。所以他只是撇了撇嘴角，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擅自做了决定，在图景里建这艘船，将萨博的名字刻进自己的纹身。他不愿为萨博感到悲伤，他要带着萨博去感受真正的自由。然而事实却是萨博好好地活着，变成了如今这样温和又强大的存在。甚至某种意义上，反倒是萨博带他重新回到了自由。如果没有萨博的出现，他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有活着离开推进城的可能。从重逢的那一刻起，他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情绪之中，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好像一直以来自己怀着满腔的热血想要实现的某件事落空了。不过就在刚刚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终于能毫无负担地对萨博说出那句话了。

“终于又见到你了，好高兴啊。”

他说得很认真，那副认真的面孔让萨博移不开目光。

“其实那次爆炸之后，我就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很长的时间里，我总觉得那段模糊不清的记忆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抱歉，这么晚才想起来，这么晚才来见你们。”

阳光以绝佳的角度从两人的身侧洒下，船帆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点都不晚。”

听到艾斯这么说，萨博终于有了松了口气的感觉。他将当年三人结义的酒杯摆了出来，还拿出了他珍藏的好酒。他盘腿坐下，向酒杯里斟上了酒，无声地邀请艾斯与他对饮。

“这样好吗？只有路飞来不了这里，感觉像是我们在欺负他一样。”

虽然这么说着，艾斯还是坐了下来，端起酒杯来。

“哈哈，应该没关系的吧，大不了回去了再拉上他一起。”

图景里的时间依旧过得很快，夜幕再次降临，艾斯用火焰点亮四周，火光随风以微弱的幅度晃动着。这样的场景不知为何牵动着萨博的心绪。他凝视着火苗，话语忽然就从嘴角跑了出来。

“变成火啊，感觉很酷的样子。我也好想试试。”

艾斯瞥了他一眼，沉吟几秒后开口说道：

“也不是不行，要试试吗？”

当下发生的一切都只存在于精神领域，所以他们各自的形象也只是精神领域里代表各自的具象。这个具象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影响他们的精神联结，于是顷刻间，萨博的身体燃烧起来。火焰勾勒出彼此的轮廓，他在一片耀眼之间凝视着艾斯。明明燃烧着，却不会惧怕滚烫，这就是艾斯一直以来的感受吗？

“一点也不烫，这可真是神奇。”

艾斯得意地笑了笑，让火焰在更多的角落亮起来。像是在开宴会一样，萨博环视着周围，默默地想到。

月影在天空中划出了完整的弧度，很快天就要亮了。他们再次回到最初的位置，像曾经那样并肩躺在地上。

“一个人躲在这里的时候，会寂寞吗？”

艾斯意味不明地看着萨博，顿了顿才回答。

“一点点吧。”

天知道是一点点还是很多。萨博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至少艾斯有努力让这里看起来不那么空空荡荡，这就已经足够了。因为得知艾斯不会因为他的事情而一蹶不振，才让他更加坚信自己与艾斯的相遇是值得的。

从精神领域脱离出来之后，萨博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疲惫。艾斯依然闭着双眼，但原先隐约紧蹙的眉头此刻似乎完全松开了，不像是在为什么而痛苦，而是在做什么美梦。

萨博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因为突如其来的放松，脚下竟有些不稳了。

“萨博！你没事吧？”

路飞这一次没有睡着，而是死死守在他们两人身边。

萨博摘下手套，用手背蹭了蹭额角。

“我没事啦。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还能顺利进入艾斯的精神领域。”

“艾斯的精神图景是什么样的？我也好想看看！”

路飞开始缠着他要听图景里的故事，作为三人中唯一的向导，萨博自然只能满足路飞的愿望，给他讲述起来。

当晚艾斯转醒，而彼时萨博正守在他旁边看星星。

“真安静啊。”

时至今日，萨博才终于真正明白过来艾斯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在艾斯身边的时候，世间所有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所以艾斯才总是觉得很吵。虽然没有人为他们两个做匹配度测试，但是萨博知道，世间不会再有另一个哨兵比艾斯与自己的匹配度更高。

“是吗？我倒是觉得路飞的呼噜声很吵呢。”

艾斯没有反驳，看来是认可这个观点的。

“你……受过训练了对吧？”

革命军是个相对整饬的组织，对于特殊人种的培训也都比很多海贼团要科学得多。萨博不得不承认，自己从革命军那里得到了太多，如果没有这份经历，今天的他可能完全帮不到艾斯的忙。

“是。你呢？完全没有受过训练？”

艾斯摇了摇头，拔了根草含在嘴里。

“老爹安排了很多人来帮我疏导，但是他们都进不去。我……不是你的话就不行啊。”

海风里的夜晚摇曳生姿，暧昧的话语在耳边如同鬼魅的呢喃久久无法散去，甚至顺着五感爬到心头。

萨博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艾斯的眼睛。

“但是我不可能时刻守在你身边。”

他不想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语来打破当下格外旖旎的气氛。可是萨博无法说谎。如今的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可能为了艾斯而选择放弃。艾斯一定也不希望他放弃。

草叶被细微的火焰燃成灰烬，艾斯笑了起来。

“谁要你守着了。只要知道你和路飞好好活着，我就无敌了。”

说出这句话的艾斯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盛气凌人。萨博心想，没错，艾斯就该是这副模样。他以为分别的时光会让彼此变得全然不同，以至于他们之间那原本就能够被轻易抹去的兄弟关系也会随着时间渐渐消散。可是用自己的双眼去看了，他才知道原来就算自己的记忆不见了，自己的存在也将永远留在艾斯的躯体之上和心中。

他弓起腰，将赤裸的手掌贴在艾斯满是晒痕与雀斑的脸颊上。

“大概，我也是吧。”

-Fin-